父親的味道
2015年08月31日 13:22 5925次瀏覽 來源: 中國有色金屬報 分類: 文學雜談 作者: 莫運華
說起父親,有許多令人難忘的紛紛往事和諄諄教誨,但最令我揮之不去的,是那些透著父親味道的家鄉(xiāng)菜,那里面有父親對我們的關(guān)愛、對家人的情感和作為父親的責任。
記得父親在世的時候,每當過年過節(jié),不管生活多么艱辛,他都會親自下廚,給我們做一些家鄉(xiāng)菜,除了換換口味,更主要的是喚起我們對家鄉(xiāng)的思念和向往。說起父親做的家鄉(xiāng)菜,不能不提豆腐菜。聽父親說,這道菜在我們廣西老家是家家戶戶都會做,叫“豆腐釀”。說起“豆腐釀”,這里面還有許多難忘的故事。
上個世紀60年代,隨著國家“三線”建設的需要,大批建設者從湖南株洲千里迢迢來到四川自貢,參加由我國自行設計的西南硬質(zhì)合金廠(今自貢硬質(zhì)合金有限責任公司)的建設。由于當時生活條件非常艱苦,建設任務又非常繁重,因此,許多調(diào)到自貢工作的同志,剛開始并沒有把家屬一起遷來,成了工廠里結(jié)了婚的“單身漢”。
父親有兩位老鄉(xiāng),一個姓陸,一個姓魏,他們剛來自貢的時候就沒有把家屬從廣西老家遷來,因此,每到周末,他們就常來我家里坐坐,和父親用家鄉(xiāng)話聊天。聊些什么?我和母親一句都聽不懂,只是感覺聊到高興的時候,三個人都會哈哈大笑起來。而母親也只會看著他們笑,然后就只顧低頭織毛衣,而我則纏著大人們要空煙盒,折煙盒玩。到要吃飯的時候,母親放下手中織的毛衣去生火做飯,父親他們則繼續(xù)“依呀哇呀”地交談著。
那時候的生活條件跟現(xiàn)在是沒法比的,做飯的爐子是自己用磚頭砌的蜂窩煤爐,先要把封好的爐子打開,加上一塊新蜂窩煤,用蒲扇將火生起來,然后才能煮飯炒菜。飯菜也很簡單,基本上是素菜,最多放點豬肉點綴一下,但大家吃起來是那樣的香。同樣,在現(xiàn)在看來特別普通的豆腐,在那個年代,也不是想吃就能買到的。
記得在我十多歲的時候,為了買一小塊豆腐,頭天晚上就跟母親要了4分錢,第二天早上5點鐘起床,拿上一只搪瓷碗,和約好的小伙伴一起,到離家3公里左右的自貢市大安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去排隊買豆腐。那時的生活物資都由國家統(tǒng)購統(tǒng)銷,私人是不能進行買賣的,豆腐也不例外,由國營豆制品公司生產(chǎn),每天一大早就送到各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的定點門市部進行銷售,4分錢一小塊。由于每天銷售的豆腐數(shù)量有限,因而買豆腐要排很長的隊,去晚了買不到。為了上學不遲到,我們買好豆腐,就只能一路小跑地趕回家,匆匆漱口洗臉,拿上母親準備好的饅頭,背上書包,邊走邊吃,趕去上學。
那個年月,由于生活物資比較匱乏,很多都是憑票定量供應的,能搞到黃豆票,買到黃豆就很不容易了。但工廠對在生產(chǎn)一線工作的職工,每年都會發(fā)放一些保健物資,如白糖、綠豆、黃豆等,父親的“單身漢”老鄉(xiāng)剛到自貢時,都在生產(chǎn)一線工作,自然就有這些待遇。因此,每當周末來我家時,有時會帶上些黃豆,做“豆腐釀”吃。
制作“豆腐釀”是比較繁瑣的,首先要用水把黃豆泡軟,等泡上兩個小時,父親就提著黃豆和一個大鍋,到附近的農(nóng)家,用石磨將黃豆磨成豆?jié){,然后將豆?jié){放在爐灶上燒開,并用石膏水點豆?jié){,等豆?jié){剛開始凝固時,就成了豆腐腦。這時候,父親就會拿一只小碗,盛上一碗豆腐腦,放點白糖遞給我,吃著父親做的豆腐腦,我心里美滋滋的。等豆腐腦結(jié)成塊時,就把它倒入事先鋪好紗布的木盒子中,蓋好紗布和木板,木板上再放上幾塊磚頭,等水分被全部擠出來以后,就成了豆腐。將做好的豆腐切成小方塊,用彎成一個小弧形的竹片,在每塊豆腐上挖一個小洞,再把肉末放入小洞內(nèi),把挖出來的豆腐蓋上,“豆腐釀”就做好了。隨后,可以蒸著吃,也可以油炸吃。特別是油炸后,表皮脆香,里面酥軟,更討小孩的喜歡。
現(xiàn)在,生活條件好了,豆腐已不是什么稀罕食材,更不是什么山珍海味,什么時候想吃都能在菜市場買到,更不用起早排長隊了。但我至今仍然非常懷念父親做的“豆腐釀”,懷念那揮之不去的父親的味道。
責任編輯:陳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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