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四青年節(jié)，他穿上塵封許久的筆挺的西裝、光潔的皮鞋，與鷹潭市其他優(yōu)秀青年一同在政府大樓內接受了第十屆“鷹潭青年五四獎章”。第二天，他來不及端詳獎章的光澤，便匆匆收拾行囊趕回野外礦區(qū)一線，重新?lián)Q上沾滿油污的工作服，扣上安全帽，在機械的轟鳴聲中開始他日復一日的工作。
每當?shù)刭|專家們在廣袤的大地上決策出最佳賦礦部位時，他與同事們就需要日以繼夜操縱“巨臂”，伸向地心做一次“胃鏡”，找出地底存在礦藏的證據(jù)。
他就是江西省地礦局九一二隊世界最大鎢礦——朱溪礦區(qū)的鉆探技術負責人、被人譽為大山里的“胃鏡”師潘海迪。
“吃不了苦中苦，就握不了金剛鉆”
潘海迪是名80后，他時常調侃地說：“其實當年再熬幾天我也是90后了。”常年的風吹日曬、油污浸染，卻將這位來自湖南的白嫩小伙磨礪成粗糙的漢子。
2013年，潘海迪揣著一紙名校畢業(yè)證和滿腔熱血來到了江西省地礦局九一二大隊。中國地質大學是幾乎所有地質人心中的殿堂，剛畢業(yè)的潘海迪理所當然對自己信心十足。然而，上崗的第一天，他就被潑了一盆冷水。
“干這一行，吃不了苦中苦，就握不了金剛鉆。”潘海迪的師傅、九一二隊高級鉆探工程師黃忠高這樣說，“我們當時就是把他當普通鉆工對待，看看他能不能扛得住。”
潘海迪被分配到了一線機臺，與鉆工師傅們同吃同住，每天扛鉆桿、抬巖芯、修機械。他的毛孔浸染了機油，手掌壘起了老繭，肩頭磨破了皮肉，與不久前象牙塔內意氣風發(fā)的模樣形成了強烈反差。“這些大學生肯定吃不了苦，遲早會喊疼。”老師傅中免不了有不看好他的議論。要為自己爭一口氣，為母校爭一口氣，當時倔強的潘海迪想法很樸素。
一次意外事件，改變了老師傅們對他的看法。潘海迪值守的鉆機位于山坡，必經(jīng)的樹叢中隱藏著一個馬蜂窩，但一直以來人蜂相安無事。不成想，這天馬蜂窩被好事者捅破了，毫無察覺的潘海迪成了憤怒蜂群的報復對象。他被蟄中了三口，全身紅腫過敏，雙眼布滿血絲，連附近的村醫(yī)都不敢接手，只好趕到縣城處理傷口。第二天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他頂著腫大的腦門又出現(xiàn)在了機臺上。從此，不再有人小瞧這個年輕人。
“年輕人得到了廣闊的鍛煉舞臺”
在當鉆工的日子里，潘海迪牢牢抓住了從理論到實踐的轉變機會。他一邊看書，一邊上崗。他的點子很多，想法新穎，遇到問題，就想著用新方法解決。一次，他觀察到機臺上使用的定向儀絞車一直是人力手搖，他就將其改裝成了電動絞車，得到了鉆工師傅們的一致點贊。
2014年，潘海迪調往景德鎮(zhèn)朱溪礦區(qū)。這是一個創(chuàng)造奇跡的地方，探明了世界最大鎢礦，也創(chuàng)造了江西省固體鉆探深度紀錄。同年9月，礦區(qū)一個深孔進尺至1600米處出現(xiàn)孔斜超差，只有糾斜和重打兩條路。單位尋覓多家鉆探公司，有望而卻步者、有無功而返者、有中途退出者，最終決定開始首次自主糾斜。大隊專門抽調眾多專家成立礦區(qū)深孔定向鉆探技術攻關小組，年輕的潘海迪成為小組成員。無數(shù)雙眼睛關注著他和攻關小組，若糾斜不能成功，數(shù)百萬的鉆探經(jīng)費就付之東流。他們頂著壓力，日夜研究儀器設備、分析失敗原因、制定施工方案，歷經(jīng)兩個多月，反復糾斜嘗試，最終在第17次糾斜中大獲成功。經(jīng)歷此次攻關的潘海迪也得到了極大的技術提升。
2016年12月，礦區(qū)多個鉆孔同時遇到孔斜偏大的問題，如不能有效控制，將會超出地質要求。經(jīng)歷了無數(shù)次大小糾斜工作、現(xiàn)場經(jīng)驗豐富的潘海迪成為眾人眼中的“救火英雄”。潘海迪獨自一人扛著儀器周旋于3個鉆機之間。他心里明白，鉆機每停一天都要損失大量的財力物力，于是不敢懈怠絲毫。糾斜鉆進中，他需要時刻緊盯著泵壓表，容不得半點走神，耗費三四個小時進行完一個“療程”后，就得急忙趕往下一個鉆機。因為糾斜工作不定時，他幾乎不回基地，吃住都在山上。所謂“住”，其實就是在鉆機旁找一個干凈些的巖芯箱躺會兒，冬風凜冽，也只能把軍大衣裹得緊一些罷了。經(jīng)過40多天的糾斜工作，所有鉆孔的孔斜都達到了地質要求，潘海迪也終于可以睡個安穩(wěn)覺了。
如今，潘海迪被委任為朱溪礦區(qū)鉆探技術負責人，擔負著礦區(qū)所有深孔的鉆探技術指導工作，其中包括礦區(qū)深地探測示范工程和打破江西固體鉆探深度紀錄的3000米深孔。面對這樣的成績單，潘海迪感恩地說：“很少有單位如此信賴年輕人，讓年輕人得到了廣闊的鍛煉舞臺。”
“說句心里話，我也想家”
野外一線是蕭條、寂寞的，鉆探隊員們終日與轟鳴的機械設備作伴，就連互相說個話都得扯著嗓子在耳邊嘶吼。這樣的工作環(huán)境，很多都市青年都無法想象，潘海迪卻一待就是5年。
“說句心里話，我也想家。”潘海迪無奈地說，“鉆機一響，人就不能離開。”他心里清楚，從他握住鉆桿的那一天，就注定了自己不能以平常的方式工作生活。
多年來，潘海迪和同事們先后在朱溪礦區(qū)完工鉆孔45個，鉆探工作量6.5萬余米，為礦區(qū)找礦工作提供了極其重要的直接地質資料，同時也創(chuàng)下了江西省固體礦產(chǎn)勘查深部鉆探第一的業(yè)績。他們將榮譽視為山間的秋風，不爭不搶。他們仍蓬頭垢面，繼續(xù)默默而低調地操縱著手中的“巨臂”，只想著能順利為地心進行新一次“胃鏡”檢查。
（徐飛龍）